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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學與大學通識教育

文/周成功 (陽明大學 生命科學系 教授 澄社社員)

中國時報    2002年七月二十一日   第十五版   時論廣場


最近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中,陳定信教授提案建議將生物學列入大學的必修課程,這個建議得到絕大多數院士們的贊同而通過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如何來落實這個建議了!

大學教育中有那些共同的必修課程,是當前科學教育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因為需要考慮的,不僅是整個科學未來發展的趨勢,同時還得預期未來社會、經濟、文化各個層面,可能遭逢科學的衝擊!最早將生物學列入大學必修核心課程的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MIT從1991年起即將普通生物學列入全校大一新生的必修課。也就是說,不論你主修科學或是藝術,學校都認為,你對現代生物學必須具備相當的認識,才能迎向未來社會的挑戰。

MIT這樣做有幾個主要理由:一、從整體的科學知識來看;過去四十年生物學的快速發展,已經使得每一個科學上的通人(scientifically literate person),都必須了解一些現代生物學的精要。其次,生物學家探討問題的風格與化學或物理學家有些不同,因此生物必修課程可以讓MIT的學生,有機會接觸一些不同追尋答案的方式。最後是從實用的觀點來看,生物學的新發展不僅改變了醫學或是農學的面貌,它同時也對其他各項工業產生重大的影響。因此生物學在現代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日形重要,是無可置疑的!

MIT的這項嘗試,毫無疑問是科學教育史上的一項創舉。學校不僅要說服生物系的教師,承諾這一個教學上的重擔(每年修課的學生將近一千人);同時還得考量整個科學必修課程的分量及比重。但它對未來科技發展直接的影響有二:一是具備現代生物學知識的科學家與工程師走入各行各業,這對各個學門的發展將有一些微妙的衝擊;其次,未來也許會有更多具備工程、物理或數學訓練的人,投身於生物科學的探討,進而豐富了生物科學的內涵。

 

        生命科學在過去二十年的確發生了驚天動地的革命,基因工程技術的成熟,使我們可以得到任何我們想知道的遺傳訊息。構成生命的每一種組成都唾手可得,讓我們研究它的構造、性質最近人類基因體計畫更完成了人類基因全部遺傳密碼的排序!如果把人比作電視機,人類基因體計畫就是要知道組成電視所有零件的製造藍圖。

    基因工程像平地一聲雷似地突然呈現在我們面前,它所引發的問題是多體向面,是過去不存在的。譬如說法律該怎麼認定基因工程孕育的新品種(人能不能包括在內)?社會經濟學家該怎麼評估基因工程所衍生巨大生產力所帶來的影響?當生命都被化約成一些密碼的組合時,我們平日奉為圭臬的倫理價值基礎何在?美妙的旋律、悅目的畫澤難道都只是我們腦中某些化學成分增減的結果?怎麼去了解現代生物學的革命.並把這些新的震撼,慢慢融入並進而豐富我們社會的文化體系,不正是每個大學生都應該接受的教育嗎?

反觀在台灣大學中,各系所仍然斤斤計較自己專門的學分數。本科學系的課程安排往往缺乏整體的教育理念,以致出現太多過於專門但又支離破碎的課。至於非本學門的課程修習,我們叫作「通識教育」。但是絕大多數的通識課程,從一開始採取的就是「二流政策」。二流的內容為的是要通俗化,二流的評估是為了迎合學生的水準,所謂的通識不過就是意思點到罷了!這種讓老師學生都在打馬虎眼的通識教育是沒有用的。MIT把普通生物學列入大一的核心課程。由二位大師級的教授負責一學期二學分的課。二百位學生有近三十名助教,負責作筆記、講解習題、小考、改報告……。換言之,MIT並沒有替人文社會的學生準備另一份輕鬆易學的生物學。

    老實說,我們大學課程究竟有沒有人在任真規畫?規畫的理念是什麼?什麼人來教?教的內容?學生學到了什麼?教師如何評鑑?不適任的教師怎麼樣辦?這些問題過去好像全是針對中小學而發,其實我們的大學教育一樣存在著類似的問題。而解決這些問題的先決條件是大家必須先承認問題的存在,然後不斷地在關注與討論中,尋找可行的改進之道。也許就讓我們從生物學能否成為大學通識課程開始作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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