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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此刻,讓我們「異同」走上凱達格蘭大道

畢恆達 (台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 澄社社員)
 

自由時報 2003年十一月三日 第十五版 澄社評論


      

陳水扁總統星期六在紐約接受國際人權聯盟頒發的國際人權獎章,台北市在同一天舉行台灣第一次的同性戀遊行,這二則新聞的相關性為何,值得讀者細細玩味!

從1996年「同志空間行動陣線」的代表戴著面具到台北市政府,要求保存新公園的同志歷史集體記憶與公共空間,到今年的千人同性戀以真實面目示人的嘉年華遊行,雖然只是從新公園到西門町短短的路程,卻是經過篳路藍縷,好不容易才走到。新公園也從白先勇「孽子」筆下的黑暗國度,轉變成同性戀集體歡欣鼓舞現身的樂園。

同性戀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社會中普存的同性戀恐懼症硬逼著同性戀者要否定自己、厭惡自己。但是環境再惡劣,同性戀還是要自尋出路,勇敢地向社會展現自己的力量。從組團體、編刊物、辦廣播、開商店、做研究,再到台北市一年一度的同玩節,異性戀者已經無法裝作鴕鳥,說看不到身邊有同性戀。
影星張國榮公開其同性戀身份,他的死也讓同性戀/異性戀者同感悲戚。隨著同性戀的現身,異性戀者確實慢慢學習如何去理解、尊重同性戀者,以及如何相處互動。有些人已經可以以平常心看待星期六的同志遊行。然而表面態度的接受,還是要通過層層考驗。真的發現自己的親人就是同性戀者,是否還能夠以平常心對待,才更真實。其實很多同性戀者可以勇敢的在不戴面具的情形下參與遊行隊伍,最難過關的,還是向自己的父母現身。

很弔詭的,有些同志父母基於愛,可以接納自己的同志小孩,但是骨子裡仍然無法接受同性戀。是因為同志不能傳宗接代嗎?如果如此,那不婚族、不孕者、頂客族,也該受到譴責嗎?其實想開了,孫子身上也只不過有你四分之一的基因而已,再過三代,不就只剩三十二分之一嗎!

異性戀女人其實最該接受同性戀的,因為性別歧視和異性戀霸權是手牽手的兄弟。社會中對男同性戀的刻板印象是娘娘腔,無法接受一個男人身上擁有女性氣質,也無法面對男人在親密關係上不採取絕對的強勢。這樣的概念不就是在歧視女人!(因為好端端的男人不應該向女人學。)異性戀男人更該接受同性戀的,因為同性戀恐懼症,阻絕了男人與男人之間非競爭性的親密溝通與情感表達,也逼著男人不管喜不喜歡都要扮演「男強」「男主外」的角色,這又何苦!社會中充斥著男人的暴力,異性戀之間的衝突,但是同性戀並不會主動去攻擊異性戀者。異性戀者如果敢於和同性戀者談話互動做朋友,其實就是敢於面對自己內心中的同性戀恐懼症以及性別歧視。

因此,同性戀遊行對於都市生活還具有一個深刻的含意。都市的美好本質,就是讓不同的人能夠在街頭相遇,彼此理解學習,從中得到更大的成長。然而我們的都市已經具有太多的障礙空間,以致於肢障者、推嬰兒車者難以走上街頭;性騷擾與性侵害的威脅,讓女人對夜晚的街頭感到恐懼;青少年宵禁宣布夜晚的都市不屬於青少年;都市更新不斷將窮人趕出都市的市中心;結果都市空間不斷趨於淨化與同質,缺少了不同市民的親身接觸與激盪。同志遊行,正好給我們都市帶來差異相逢的契機。

從新公園到西門町很短的路程,卻見證了台灣同志運動的辛酸與歡樂。明年此刻,讓我們「異同」走上凱達格蘭大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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